郭士强盯着战术板上的名单，手指在"杨瀚森"三个字上反复摩挲。窗外知了叫得人心烦，办公室里空调呼呼吹着冷风，却压不住他脑门上的汗珠子。这届亚洲杯来得真不是时候，U19那帮小崽子输得裤衩都不剩，女篮又在半决赛栽了跟头，现在全中国球迷的眼睛都盯着他这支男篮——要是再整出幺蛾子，他老郭这帅位怕是要坐出钉子来。
杨瀚森归队的消息刚传出来那会儿，球迷群里炸开了锅。有人说这是"及时雨"，有人嘀咕"早干嘛去了"。老郭心里明镜似的，上面这时候放人，摆明了是要成绩。可这员小将往队伍里一杵，倒把他原先的算盘全搅和了。广州队带出来的那套快打旋风，遇上杨瀚森这种自带体系的中锋，活像高铁撞上老牛车——快慢两重天。
训练场上，胡金秋正领着大伙儿跑战术。这小伙儿刚拿了总冠军，浑身透着股子利索劲儿，三分线外接球就投，唰唰的跟下饺子似的。老郭眯着眼看数据板，大秋的移动速度比上周又快了点，防守覆盖面积都快赶上小前锋了。"要的就是这效果！"他攥着保温杯的手松了松，可转头看见场边做拉伸的杨瀚森，眉头又拧成了麻花。那孩子正撅着屁股练勾手，动作慢得能让裁判打瞌睡，可传球的视野又贼得像脑后长眼。
教练组的老李凑过来递烟："要我说，大秋当主力稳当。您看昨儿个打教学赛，他那中投准得跟装了导航似的。"老郭没接话，眼神往记分牌上瞟——杨瀚森上场那会儿，全队助攻数噌噌往上窜，可快攻得分愣是少了小一半。这账怎么算都不对味儿，快节奏是他的看家本事，要为了个中锋改套路，不等于把自个儿饭碗砸了？
更闹心的是周琦那档子事。队医老张天天跟他打哑谜，问就是"恢复良好"，可训练服都没见人家换上几次。记者招待会上有愣头青直接问："周琦要是上不了，是不是考虑带郇斯楠？"老郭当时脸黑得像锅底，心里骂了句娘——现在这帮年轻人，真当国家队是菜市场呢？说换人就换人。
晚饭后开战术会，投影仪把数据打在白墙上格外扎眼。胡金秋的跑动距离全场第一，杨瀚森的策应次数顶仨后卫。助教小王憋不住嘀咕："要不咱们学塞尔维亚，弄个高低位配合？"老郭手里的激光笔差点捏碎："你当打游戏呢？临时改战术，球员脑子转得过弯？"会议室顿时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。
夜深人静时，老郭翻着往届亚洲杯录像带。屏幕里易建联的身影晃得他眼睛发酸，当年有姚明在的时候，哪用得着为个中锋位置犯愁？现在倒好，挑来选去都是将就。手机突然震动，女儿发来条短视频——小区篮球场上，几个半大孩子学着杨瀚森的梦幻脚步，摔得四仰八叉还在笑。老郭突然乐了，这代球员有他们自己的道儿，他这老炮儿非得按着牛头喝水？
第二天训练前，老郭把杨瀚森叫到器材室。小年轻紧张得直搓手，没想到教练开口就问："听说你会下象棋？咱爷俩杀一盘。"楚河汉界摆开，老郭故意把车横在卒子前头。杨瀚森盯着棋盘突然乐了："郭导，您这招叫快攻不成改阵地吧？"老郭拍腿大笑，棋子在阳光里蹦得老高。
离出征还剩三天，战术板上终于多了些新花样。胡金秋的跑位路线画得像蜘蛛网，杨瀚森的策应点标得跟北斗七星似的。记者们发现训练场边多了块电子钟，快攻回合亮绿灯，落阵地战就跳红灯。有懂行的球迷在论坛上分析："这是要玩双模式切换啊！"底下跟帖炸了锅："当打2K呢？""老郭这是要整黑科技？"
出征那天机场人山人海，杨瀚森被球迷围得挪不动道。老郭在前头催登机，回头看见小巨人正弯腰给个小球迷签名，那速度慢得能让地勤急出白头发。可当那孩子举着签名本欢呼时，老郭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带辽宁队，老帅蒋兴权说过的话："好篮球不是跑出来的，是打心眼里长出来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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